席素苑痛苦地道：“当年师父就教导我们魔就是魔，正邪不两立，千万不能和魔族人粘上半点关系，若是如烟师姐当年没有遇到寒竹，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？”
郁城音听到这儿，想到自己一个玄门中人，却是十足的妖族，岂不更加可怜，可悲，可笑？
于是便道：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，往往天意弄人，没有如果和重来的……甚至连出生都是无从选择的，寒竹他无从选择做人或做魔，他一生下来就是原罪，就是错误的，就是要被毁灭的。可是师姐，他是魔，就真的有错吗？”
师姐啊！我是妖，我又有什么错？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只想做人，我不想做妖！郁城音的内心呐喊着。
可是席素苑并不知道她此时的心境变化，只是沉浸在白如烟已死的痛苦之中。
她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道：“江湖便是身不由己的，人生也是如此……唉无奈，可叹！就算谁都没有错，最终也是错的……啊如烟师姐的孩子呢，那可怜的孩子她现在如何？”
郁城音摇头道：“现在阿叶师妹在照顾着她，如烟师姐以死谢罪，寒竹也血溅当场，五门七宫十二宗碍于面子，也不会再为难她一个小孩子的。”
“她毕竟是人族和魔族的孩子，将来这道门始终是容不得她的。”席素苑不由长叹一声，心中已然想着将来白灵儿的人生路必定会坎坷万分的。
而如今的郁城音也已有些茫然，她本是那除妖的道人，谁料自己就是那妖，那么将来的她究竟要何去何从呢？
有时想想，她其实也和白灵儿差不多。
二人沉默了一会儿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，席素苑这才猛然间从悲伤中醒来。
她有些抱歉地看着郁城音，然后道：“城音，我相公快从书院回来了，我……我晚上去找你好吗？”
郁城音看向席素苑：“他如今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吗？”
席素苑尴尬一笑，摇了摇头道：“他是个单纯的读书人，至今都不知道我是玄霜宫的女弟子，更不知道我在江湖中打打杀杀的那些事，我也不曾向他透露过自己会玄门道法。”
郁城音点了点头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，然后起身道：“师姐，我在镇上的城南客栈留宿，住天字二号房。”
“好，城音，我晚上去城南客栈找你！”席素????????????????苑点了点头。
此刻外面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。
郁城音从饕餮戒指中取出一把黑色油纸伞，打开油纸伞走入了雨中，撑着伞站在门外的席素苑目送她而去。
看着她纤长的身影决然地隐入细雨绵绵之中，不由心中感慨万千。
那背着长剑的女子好生潇洒，那也是她曾经的模样。
“阿娘--”
“阿娘--”
不远之处传来两声欢悦的叫唤，她撑着油纸伞转头看去，只见巷子的另一头，一个瘦高的男人一手撑着油纸伞，一手牵着在水洼中蹦蹦跳跳的小女儿，脸却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家娘子。
走在他身旁的季彦怀中还抱着一包好吃的，开心地跑来和阿娘禀告。
“阿娘--阿娘--阿爹今天买了烤鸭，我们今晚可以吃烤鸭喽！”
席素苑温柔地冲她点了点头，然后道：“小心走路，别摔倒了！”
抱着烤鸭的季彦有些不高兴，嘟嘴道：“阿娘，你说什么呢？我又不是小喜！我都是大人了！”
席素苑拂袖一笑道：“是，咱们阿彦是小大人了！快进去吧！”
“嗯！”
“哥哥牵我！”身后的季喜跌跌撞撞走了过来，季彦伸手拉住了妹妹，走了进去。
季别暮一袭青衫，儒雅地打着油纸伞走了过来，满脸笑呵呵地道：“素苑，你干嘛出来接我们啊，下雨了，开回屋去吧！”
席素苑有些嗔怒道：“季郎，你怎么又乱花钱了？”
口中虽然那么说，可看到季别暮脸上沾着的雨水，还是忍不住抬手替他轻轻擦拭。
季别暮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：“素苑今天书院发薪，书院说我教了这么多年书，教得不错，今年结账的时候还特意多发了一份奖励的钱呢！看来今年咱们能过个好年了！我心里觉得开心，回来的时候就给孩子买了烤鸭，对了，我还给你买了一只玉镯子，进屋我拿给你看！”
席素苑微微一笑，夫妻二人回到茅屋之中。